蛮荒部落生存记(90)

　　“怎么样？”两人来到一处茂密的草丛边，那里同样有一个打扮和他们一模一样的人蹲在那里，陆湛一到，就低声问道。
　　角竹回头，给陆湛和黑坤让开了一点位置，“他们离开的方向是长峰山，至于是不是想要翻越长峰山并不清楚。”这里离长峰山太远，南麓平原里的草丛并不高，而且凶兽又多，他们贸贸然跟上去的话很容易会被那些人发现。
　　“你确定带头的那个人是鲁卡？”
　　角竹点点头，“我不可能会看错。”鲁卡还在黑豹部落的时候，虽然和黑猎的接触是最多的，但角竹也有和对方一起狩猎过几次，对鲁卡还算熟悉，不可能会认错。
　　“现在才刚刚入春......”黑坤说到一半止了话头，在场两人都明白他未尽的意思，脸色都有点不好。
　　要知道想要跨越长峰山并不简单，鲁卡在冬季来临前才带着黑豹一族翻越过长峰山一次，一来一回，就算以他的速度想要回到这里来，只怕也是在冬季的时候就动身了，冬季时候别说长峰山上的人面鸟，就是南麓平原上的凶兽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兽人战士可以对付得了的。
　　而鲁卡不单止安全地来了，甚至还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接触了山洞部落。
　　陆湛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那已经成为了小点的人群，山洞部落的人数要比黑豹部落的少得多，他们是在冬季的时候临时撤进了山里来的，陆湛以前在附近转悠过，这片群山附近根本没有部落居住的痕迹，那么鲁卡是怎么发现山洞部落一行人的呢？
　　之前他带着黑豹部落离开可以说是巧合，那这次他遇到陷入险境的山洞部落也算是巧合吗？
　　陆湛抿着唇，只希望这是鲁卡最后一次带着部落离开，要不然......
　　人群的前头，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似有所感般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山岭，他们已经离开了很远的距离，除了能够看到一片苍翠的绿色之外，连植物的种类都已分辨不清，更加不可能看到那几个躲在草丛中的身影。
　　身边的山洞部落首领看见男人停下脚步，不禁有点疑惑，“鲁卡，你在看什么？”
　　鲁卡回过神，轻轻摇摇头，将刚才心底冒出来的那点诡异感甩走，“没事，只是想到那几个被留下来的人，不知道他们以后在这里生活有多么困难。”
　　说起那几个族人，山洞部落的首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无奈，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将那些人留在如此危险的地方，但他们原来的部落早就被洪水积雪以及兽群摧毁掉，除了那个山洞，根本就没有可以安置他们的地方了。
　　“还有几个战士守着他们，他们会活得很好的。”山洞部落的首领有点自欺欺人地说道，不知道是安慰那些支起耳朵听他们说话的族人，还是只是安慰了一下自己，然而谁都知道，他们整个部落留下来的时候都不一定能够保证可以活得很好，只剩下那些老弱病残，以及几个带伤或者是年纪已经大了的战士，又怎么可能会活得很好呢？
　　山洞部落的首领比谁都清楚在那山洞附近到底埋伏着多少危险，之所以那些危险没有袭击他们，还是多亏了春季来临，大部分的动物都迁徙了回来，但这并不表明那些贪婪的野兽就是要放弃他们，什么时候它们会一拥而上冲进山洞之中也就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包括首领在内，山洞部落里的所有人都刻意不去提到那些被留下来的族人，仿佛他们还在自己身边一般，只希望他们现在要前往的目的地，真的如眼前的游兽所说的那般，可以让他们安全地生活下去。
　　经过了一个冬季，现在整个山洞部落的人也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希望了，不，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大的希望，即使他们相信眼前的游兽，但内心深处还是会怀疑一下游兽话语里的真实性。
　　“嗯，当然，大家都会好好地活下去的。”鲁卡勾了勾唇角，重新迈起步子，一马当先地走在前头。
　　再说山洞部落这一边。
　　在漆黑的山洞深处，点着一个小小的火堆，火堆里的火光勉强可以将山洞照亮，里面或站或坐地挤了十来个人，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照顾一个躺在兽皮中的男人，男人很高，但身型瘦削，两颊凹陷得厉害，他的腹部有一个巨大的伤口，上面覆盖着一层发黑的泥巴，然而即使是味道很重的泥巴也阻隔不了男人伤口处腐烂时候发出来的味道。
　　男人的旁边还有一个中年女人轻轻地用手驱赶着周围那些想要停留到男人伤口上的蝇虫，除了山洞外面的几个战士之外，其他人都忍不住偷偷抬起手抹掉眼角渗出的泪水。
　　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窝在大人的怀里，即使他们的肚子饿得咕噜噜地一阵叫唤，但是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或者说他们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一个身材高大的战士急匆匆地从山洞外走进来，他后面还跟着两人，脸色都不太好，后面两人手上各拿着一匹毛色驳杂的野狼，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齐聚集在三人的身上，当看到那两匹野狼的时候，全都不由得精神一震。
　　有两个女人走上来，将野狼从战士们的手中接过，熟练地剥皮去骨，将肉切成一块块分给在场的众人，其他人都只能得到一小片，大部分都到了战士们的手中。
　　为首的山松对女人摆了摆手，女人为难地看了看他，正在照顾男人的老人抬起头，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满了威严，“你是战士，必须要吃饱，要是连你们都没力气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山松抿着唇，眼底下一片乌黑，脸色疲惫甚至有几分绝望，他身后的两个战士也互相对望了一眼，接过女人递过来的肉块，大口塞进口中咀嚼起来。
　　烤肉的味道太浓，会引起周围野兽的注意，自从冬季之后，山洞部落里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熟肉了，但饶是生肉，他们都不一定能够天天吃到。
　　山洞周围的野兽实在是太多，即使有时候他们好不容易将野兽杀死，野兽的尸体也会被其他更加凶猛的掠食者抢走，更何况天上还有不少凶禽在徘徊，他们没办法扔下山洞里这些没有自保能力的族人外出狩猎，也没办法猎杀山洞附近那些凶猛的野兽来作为食物，就算狩猎到了，他们也有可能没办法保护得了手中的食物，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困境。
　　“他怎么样？”山松坐到男人身边，男人一动不动地躺着，要不是胸腔还在微微起伏，只怕会以为对方早就断了气息。
　　老人摇摇头，“还是老样子，大巫临走前留下来的药泥我已经全部给他换上了，这以后......”老人没再说下去，但山松也明白他的意思。
　　“这里没办法继续居住了。”部落才刚离开了几天，周围的野兽就忍不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现在还只是试探，再过不久，只怕它们了解清楚他们的实力后，知道能战斗的只有这么几个兽人战士，可能就会直接一拥而上将他们全部给分吃掉。
　　“不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老人的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低，他们这些留下来的人都是因为没办法跟着部落离开的，不是年纪过大就是年纪太小，还有就是像躺着的男人那样受伤生病的，基本没有任何的战斗力，要不是还有几个战士主动留下来保护他们，只怕他们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我们去找其他部落吧，只要我们愿意加入别的部落，他们一定会派战士来接应我们的。”山松沉吟良久，将自己考虑了很久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们这里留下来的有不少都是普通人，虽然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被迫或者是自愿留了下来，但只要养好了身体，相信有不少战士都会愿意和他们成为伴侣的。
　　还不等山松继续说出自己的打算，洞外又有一个小战士冲了进来，大概是冲得太急气息有点不稳，“狼群，狼群发疯了，来了好多，它们打算冲进来。”
　　山洞里出现了一阵骚动，虽然明知道迟早有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但人们脸上还是涌现了绝望惊惧的神色。
　　山松“唰”地站起来，带着两个战士连忙往洞外走去，其他人挤在一起，齐齐站到地上躺着的男人身后去，仿佛地上那个强大的战士还能继续保护着他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