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徒弟拖后腿的日常(77)

　　公孙婉走近了，目光暗沉，盯着柳烟儿：“你当真是烟儿？”
　　柳烟儿身上伤口众多，哪怕是说一个字都会牵动伤口，她痛苦到呲牙：“柳烟儿只不过是个假身份罢了，你又何必在意我是不是她，你只需要知道，无论我是不是她，她都是一个从始至终就不存在的人。”
　　公孙婉看了一圈受伤的人，有玩家也有药王谷的，一个个龇牙咧嘴地上药或是疗伤。药王谷美丽的丛林也在战斗中变得伤痕累累，她回头问：“你曾对我说的愿意陪我去到天涯海角也是假的？”
　　“假的。”柳烟儿，或者说齐不语，别过了头，不再与公孙婉对视，“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灭了药王谷。”
　　公孙婉表情木然，点点头：“原来如此。”
　　她的人生是假的，是别人眼中的话本，她本人也是假的，她不过是话本中的小角色，现在就连她以为的喜欢也是假的，不过是虚情假意。
　　琳琅阁的人包括齐不语，对玩家来说都没多大用处，他们把琳琅阁的人交由药王谷处置，他们则终于在几日后修复好了谷口，带着公孙婉前去解救其他人，鉴于药王谷的人质还在他们手上，公孙婉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办法，甚至她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她整日阴沉着脸，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待到所有人都被解除了迷魂之后，众人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就连守在屏幕前好几天不曾回家的盛天工作人员也松了一口气。
　　公孙婉离开之前，单独见了钟虞牙和越惊岚，她叹气道：“这次你们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钟虞牙点头：“嗯，我们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我们下次再……见。”
　　钟虞牙说的这话很迟疑，她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公孙婉的存在让很多人不安，当NPC有了思想，很多事情就是不可控的，而人类真的会允许这样不可控的东西存在吗？
　　公孙婉笑了，她的表情平静，比钟虞牙二人更加释然：“应该没有下次了，按照你们的说法，我这样的人应该会被抹杀吧。”
　　她的话中没有疑问，她很肯定，她清楚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惨一点的话她这个角色直接就被清除了，好一点的话，她可能会被清除数据，回到最开始那样浑浑噩噩地按照写好的轨迹生活，终日待在药王谷，等待着玩家来历险。
　　越惊岚看着她，也很无奈：“那……你保重。”
　　在屏幕前的网友看到这里时，他们有人仿佛看电影结束一般，有人意犹未尽，有人终于放松了。
　　席涟漪坐在办公室里看见了网上的评论，想到了什么，给席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钟虞牙和越惊岚最后回到了现实世界，从游戏舱里出来的那一刻，顿时觉得浑身酸痛，甚至走路都有些不稳，还好盛天专门派了人来照顾她们两个，她们在别人的搀扶下走了一段时间，才算是缓过神来。
　　账户里多了一大笔钱，抵得上钟虞牙两三年的工资了，对越惊岚来说，可能也就一辆车吧。
　　钟虞牙休息了一个星期，就去探望了凌仙仙，凌仙仙在玉面家里好不快活，钟虞牙也总算见到了玉面的真人。
　　柳钰卿长相温婉可人，说话也十分温软，看上去就像那种让人重话都不忍心对她说一句的人，再看一边翘着二郎腿，等着柳钰卿把水果送到她嘴里的凌仙仙，钟虞牙简直觉得自家的猪拱了别人的好白菜。
　　“老毛啊，你总算来了，我可想死你了！”凌仙仙兴奋地冲进门的钟虞牙招手。
　　钟虞牙面上带着笑容，但是凌仙仙的话她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这副享乐人生的模样能想得起她就有鬼了。
　　柳钰卿去到厨房，钟虞牙坐在凌仙仙旁边问她：“所以你就打算一直赖在人家小姑娘家里？”
　　“什么叫赖在人家家里！这叫合租！我现在也是这里的房客了。”
　　钟虞牙惊讶地说：“你交了几个月的房租？”
　　“半年呀。”凌仙仙拿牙签叉起一瓣苹果送进嘴里，“哦，对，今年过年我和你们一起过呀，你女朋友不介意吧？”
　　钟虞牙摇头：“她可能要回S市，还不一定和我一起过年，我妈那里还在生气，估计今年应该不会叫我回家了。”
　　“叔叔那里呢？你也出柜了？”
　　“我爸应该从我妈那里知道了，问过我，叫我好自为之，然后就没了。”
　　凌仙仙见钟虞牙也没多少难过的神色，她一拍大腿：“那今年我们三个一起过年吧，卿卿她爸妈都在国外旅游，过年什么的根本不在意，我们三个正好。”
　　钟虞牙点头，在柳钰卿家吃过晚饭她就走了，她还要重新找份工作，原先的公司确实待不下去了，自从盛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她的信息莫名其妙被人在网上爆出来，她和越惊岚的事情也被公司的人传得沸沸扬扬，这样的环境确实不太适合。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今晚吃什么，越惊岚这几天吵着要吃大餐犒劳自己。
　　光是想着越惊岚，越惊岚就来了电话。
　　钟虞牙嘴角扬起笑容：“怎么了？想到要吃什么了？”
　　“小钟子，”越惊岚的声音有些沙哑，“成先生的儿子病情恶化，我们今晚的飞机去国外做手术。”
　　“又要你输血？”钟虞牙的声音难掩愤怒，声调都不由得提高，“几点的飞机，我送你。”
　　“不是输血，是造血干细胞移植。”越惊岚疲惫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你不用来了，我们马上要上飞机了，成先生调来的私人飞机。”
　　钟虞牙听后，只能干巴巴地说：“好吧，你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好，这次手术过后，我就和成先生摊牌。”
　　钟虞牙听见了越惊岚模糊的话语，也听见了她旁边嘈杂的人声，越惊岚挂了电话，挂得很突然。
　　她手里还拿着手机，旁边的超市导购员一脸怀疑地盯着她问：“顾客您需要买点什么？”
　　钟虞牙这才发现自己在一堆刀具前停留很久了，冲导购员摇摇头，心不在焉地随意买了点蔬菜就回家了。
　　没有越惊岚在的家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怎么现在反而矫情地感到有些寂寞。
　　电视声音开得不大，但是里面人尴尬的笑声依旧明显，透过窗能看见其他楼的住户，暖黄的灯光，人影若隐若现，现在正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的时间。
　　现在已经十二月了，越惊岚在这时候出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钟虞牙想不明白，明明C市的医院在全球都算顶尖的，为什么就要去到国外做手术？
　　钟虞牙唯一想到的解释就是成先生已经知道她和越惊岚的关系了，故意想要隔开她们两个，毕竟她们的关系在网上也不算是秘密了。
　　以成先生的手段，要想分开她们两个，太简单了。
　　就在钟虞牙满脑子乱想的时候，何女士的电话打来了。
　　

　　☆、第八十二章

　　何女士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温和：“女儿啊，今年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妈？你接受我了？”钟虞牙问。
　　电话另一端的何女士沉默了很久，没说好也也没说不好，她过了很久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样看来何女士根本没打算接受她。
　　“妈你是不是又给我安排了相亲？”以前她还愿意耐心和何女士说话，但是今天她心里实在不舒服，懒得再兜圈子了，“如果真的安排了相亲，我今年去爸那里过年。”
　　“你这孩子怎么和我说话呢？你用这种话威胁你妈妈，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我容易吗？”
　　何女士的声音愈加高昂，甚至开始发火，说的话也越来越过分。
　　钟虞牙听了很久，也没听懂何女士话里的意思，或许她根本也没在听。
　　“我能长这么大也很不容易，不用说了，我今年去爸那里过年。”
　　说罢，她先挂了电话。
　　其实她也不想去她爸家里过年，不过是随口一说给何女士的搪塞，父母二人都各自有家庭，而她去哪里都显得十分不自在，倒不如和凌仙仙三人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
　　何女士自钟虞牙挂了电话之后，更加生气，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但是她也无可奈何，她女儿的性子她自己知道，吃软不吃硬，你越生气，她越平静，仿佛你的所有愤怒在她眼里都不过是一出戏，她从来也不会为之动容，但是这次即使她软硬兼施，钟虞牙依旧不为所动，心里无端地生出许多恐慌。
　　钟虞牙还在每天投简历找工作，但是越惊岚却没有再联系她，她也曾打过电话过去，不过都没有回复，就好像她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如果不是家里还留着越惊岚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钟虞牙甚至以为之前的相处都是一场梦。
　　工作暂时没有合适的，钟虞牙每天就闲在家里，养花写字看书，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
　　难得地打开手机，发现最近又有一个劲爆的消息。
　　盛天不仅没有关闭《江湖与酒》，反而在整修之后，对所有玩家再次开放。
　　钟虞牙都惊讶了，盛天难道还想来一次NPC绑架玩家的事故？
　　看完盛天官方发布的消息之后，钟虞牙才明白盛天有多么作死了。
　　盛天在上次的事件后，先是派人紧急修复了玩家被NPC触碰之后不能下线的设定，现在玩家随时可以下线，而且还设定了强制退出的功能，盛天内部培养了一批工作人员进到游戏里，负责维护游戏里正常秩序，这些工作人员和游戏里的朝廷一起工作，共同管理游戏，甚至对玩家施行一命制，也就是说在游戏里玩家如果死了，那么一切从头，姓名身份战力全部归零重造，不管你原先的角色多么强悍，死后全部归零。
　　因为游戏本来就是实名制，所以玩家在游戏里如果作恶过多，信用值太低，会被限制进入游戏。
　　盛天甚至颁布了一系列的关于游戏限制的规定，网上骂声一片，全是diss盛天的，因为它这次整改之后，收费虽然收费比原先便宜了一点，但是它这些规定一制定，和现实世界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做什么都要遵守规定，一点自由都没有。
　　与其在游戏里处处受限，还不如老老实实在现实里工作，何必花钱买罪受。
　　当然也不是一边倒地骂盛天，网上还是有些人认为盛天此举可行，毕竟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真正的自由可言，有些和平玩家也向来看不惯那种动不动就作奸犯科的恶性玩家，而且游戏里虽然一些行为受限，但是游戏的大部分设定还在，他们依旧可以体验到游戏的乐趣，只是作恶的惩罚相比之前来说更加严厉，尤其是一命制，让许多人望而生畏，也让一部分人更爱惜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战力和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