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飞机的小年轻火急火燎推着行李箱往过跑。
裴挽棠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推了一把,脚下不稳,踉跄着跌向何序。
何序眼神一动,下意识向旁边侧步——
“啪。”手腕忽地被攥住,顺势往下拽了一把。
裴挽棠借力站稳,没有放开何序:“陪我吃早饭。”
何序:“?”
裴挽棠改攥为牵,站在何序旁边:“不是问我想让你怎么做?陪我吃早饭。”
何序:“我……”
裴挽棠:“你现在不吃晚饭,难道也不吃早饭?”
何序:“……你先把我放开。”
裴挽棠反而牵得更紧,定睛看到何序脸上的冷淡和疏离,苦涩感在裴挽棠胸腔里轰然爆发。
她不想放。
抱过她,靠近过她之后,她身体里所有被搁置的记忆都激活了,一幕幕茫然四顾,只有致命的空洞。
她受不了。
刚才低头在她肩上的每一秒,她都发疯一样地想偏头把脸靠进她脖子里,哪怕她不会再抓她的头发,不会给她揉被抓疼的发根,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她也能仗着这份亲密,说服自己继续忍受失去她的痛苦。
可是不能。
她僵硬直立的身体是对她最直接的抗拒。
那才是她的理智。
耳尖泛红,面浮血气只是生理的本能作祟,不是她还对她余情未了。
苦涩感溢上喉咙,裴挽棠连吐息都好像是苦的。
何序的聪明她在相识的第一年里深有体会,她很懂吃一堑长一智,那经过了昨晚,以后她即使还对她有什么怀疑,也不会再来敲她的门,给她机会和她见面。
她不知道错过今天,还有没有明天。
……
手被这个凄惶的念头支配,不受控制地抓紧;
理智和感性无声较量。
裴挽棠最终说:“不放。”
何序一愣,终于还是没控制住情绪,迅速抬头看向裴挽棠,眼底的怨怼与难过交织着,不懂这种明明都结束了,还要处处纠缠的相处方式。
做见面不相识的陌生人不好吗?
又不合适,为什么总要逼人把那些遗憾想起来,然后一次次质问自己为什么我当时不懂,为什么她从来不说?
好难过啊。
不是说爱她吗,那她应该也很懂那种喜欢着放弃的难过才对,为什么还要这样纠缠不休呢?
突如其来的情绪迅猛强烈,逼红了何序的眼眶,水汽迅速漫上来,淹没裴挽棠的视野。
裴挽棠顿了一下,瞳孔骤然紧缩,看到那双眼眸湿红暗淡,就那么望着她。
慌乱、害怕、不知所措。
所有这些不该出现在寰泰裴总身上的弱者情绪,这一刻统统浮现。
裴挽棠触电似的松开何序,又立刻抬手想碰一碰她,然而动作只能做到一半,就在触及她之前戛然而止。
“嘘嘘,我……”
“你不要抓我。”
何序把握了拳头,把手藏在身后,眼里的红还在快速蔓延。
“我误会你是我的错,我可以陪你吃饭补偿,但是你不要抓我。”
不要好像很舍不得一样抓着我的手,指头一直摩挲我的骨头。
那种感觉像烧红的针在扎一样,又烫又疼。
比以前送货的时候,因为着急被门夹到手还疼,直往心里钻。
何序忍耐着,在眼泪掉下来之前,藏好手大步往电梯走。
裴挽棠还被淹没在何序突如其来的情绪里,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何序的抗拒,何序的眼泪,一样一样冰刀似的割着她的心头肉。她转头看着何序背影,仓促、惶急,好像认定了,她的步子再快一点就不会被她追上。
“……”
“叮——”
“叮——”
电梯短促的提示音第二次响起时,她们在13楼停下。
熟悉得深入骨髓的数字。
对何序来说,又是一个冰冷窒息的大浪拍过来,她指甲抠入手心,默不作声地跟着裴挽棠朝房间走,到门口,和死活找不到裴挽棠的霍姿迎面撞上。
霍姿满脸急色:“裴总,您去哪儿了?”
话落,霍姿看到何序和影视剧的运镜画面一样,从裴挽棠身后走出来。
她一愣,迅速收敛起脸上的急色:“何小姐。”
她大概知道裴挽棠昨晚去哪儿了。
何序的表情明明白白告诉她,她们之间发生了不愉快。
唉——
霍姿无声轻叹。
裴挽棠拿出房卡开门,伴随着一声“滴”,霍姿听到她说:“买两份早餐上来。”
霍姿登时回神:“好的裴总。”
裴挽棠和何序一前一后进来。
“你先坐,我去洗个澡。”裴挽棠说,她昨晚睡着已经是两点之后,没有体力和精力清洗身体,只草草擦了,现在很不舒服。
何序不习惯两人之间的若无其事,低低应了声,没看裴挽棠的眼睛。
可和人说话一定会看着对方的眼睛,是她根深蒂固的礼貌。
裴挽棠捏紧房卡,喉咙滚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转身进去卫生间清理自己。
里面很快传来水声,轻一下重一下,腾起浓浓的水汽。
何序坐在放着裴挽棠电脑的桌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耳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尖锐的耳鸣完全限制了她的思考,她一只手捂不住,把另一只也抬起,盖住耳鸣的同时也盖住了不断往耳朵里钻的哗哗水声。
裴挽棠从卫生间里一出来就看到何序弓身在膝盖上,双手捂着耳朵,好像生怕会听见哪一道和她有关的。
她湿热的身体迅速冷却下来。
空荡荡的裤腿下,金属假肢烘不干她急于出来而没有用心擦拭的水渍。
“吃吧,都是你爱吃的。”裴挽棠在何序对面坐下说。
何序其实没怎么听见,她会坐起来是因为余光看见了裴挽棠。只是看见,自然不会答她的话。
房间里一片沉寂,中央空调在嗡嗡运转。
何序小口嚼着龙虾粥里的龙虾。
裴挽棠捏着杯子喝茶。
没有冲突,也没有温情,别扭怪异的气氛充斥在两人之间。
何序收到Rue的信息,问她怎么还没过去吃饭的时候,她捏了一下勺子,问:“你认识林竞?”语气很不经意,但眼神很隐蔽地观察着对面的人——她摩挲茶杯的动作好像有很短一瞬停顿。
“包厢的人,歌手经纪人不可能不去打招呼。”裴挽棠说。
这解释说得过去。
何序舌尖抵了一下牙齿,回忆在演职员通道入口看到的画面,还是觉得林竞不是那种会为了事业对权贵卑躬屈膝的人。她以前很硬气地反抗过权贵。
那……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没其他话想和我说?”裴挽棠忽然开口。
坐下十分钟了,不看她不理她就算了,好不容易出声,竟然是在为别人的事情试探她。
她妥协得还不够,解释得还不清?
裴挽棠落在何序身上的视线有了重量。
何序微怔,脑子短暂放空,不觉得她们之间还有什么话题可聊。
她们都三年没有好好说话了。
餐桌上的沉默是她牢不可破的习惯。
现在突然被反问,何序想了想,抬头看过去:“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在八楼?”
裴挽棠:“……”
这个话题也不是裴挽棠想要的,甚至是她想逃避的,现在毫无征兆被问出来,她第一反应是找借口掩盖。
视线对上何序平铺直叙,但好像能洞察人心的浅色瞳孔,裴挽棠握住茶杯,如实说:“你不让我见你,我只能去你隔壁。”
哦。
原来她这么有用,只是隔壁而已,就能让她睡个好觉。
想想以前,她是真不怕死, 13楼的阳台都敢来来回回翻,每天翻,一开始想着失足摔下去是不是就能到二十万的赔偿金,后来——
上一篇:成为合欢宗妖女的短命灵宠
下一篇:返回列表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