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师母喊开饭,冬茵转身去给厨房帮忙,导师在盛紫砂锅里的汤,问冬茵说:“怎么没多说两句?闷闷的,像是不会说话了一样。”
“没有啊。”冬茵动了下唇角,有点笑的样子。
师母也说:“多交流交流,我看新闻上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冬茵唇动了动唇,捏着盘子,想起了昨天那场雨,她看了眼客厅,轻声说:“她是君帝的CEO,我最近看过有关她的报道,挺厉害的……”
导师沉默了片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过了会儿,导师让冬茵出去跟大家聊,自个跟师母在厨房里说了会儿话,师母上菜,导师帮着上菜,夫妻俩很恩爱,多年来都是这样分工。
师母跟冬茵说:“待会走的时候,你跟浩然他们一块回去。”
“嗯?”
“安全些。”
“好。”冬茵颔首。
可能是彼此还不熟络,吃饭时桌上很沉默,都是导师在说,旁边几个人在听,偶尔冬茵和谢茗君会应和一两声。
谢茗君去看冬茵,冬茵安安静静的吃菜,表情平静,变得不是很爱笑了。谢茗君去观察,现在冬茵吃饭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她总是喜欢低着头,现在拿着碗,吃得慢条斯理,动作也很优雅,很难看出来,她以前很自卑,身上洋溢着一种尊贵的自信。
饭后,导师跟谢茗君说话,有人喊导师说要走了,冬茵在玄关处换鞋,跟在那几个人身后。
谢茗君想结束聊天,心思都飞了,但是导师哇哇的一直在说,说得什么她一句没听进去,导师越说她越想走,想飞奔过去拉住冬茵,不想再错过第二次了。
她站在落地窗边往外看,冬茵跟那几个人下了楼,她站在院前的路灯下,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那几个人跟冬茵说话,不晓得说了什么,冬茵摇了摇头。
导师纳闷地说:“冬茵没跟浩然他们一块走吗,这儿很难打到车啊,这儿有谁没喝酒送一送她。”
但饭桌上,祝师母生日快乐的时候大家多少都喝了一点。
谢茗君收回视线说:“我去吧,我没喝。”
“哎,那再好不过了。”
谢茗君从楼上下来,她本来要直接走过去跟冬茵说话,但是她伸出了一脚,又默默地收了回来,谢茗君站在花坛后面,偷偷地看着冬茵。
冬茵低头在弄自己的衣服,手指勾弄着衬衫衣领,她又弄了弄自己的头发,然后她仰了下头,目光尽头是谢茗君刚刚站着的地方。
谢茗君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在判断自己的位置,寻找自己的身影,但是她看到了,先前冬茵干净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项链,而链子之下吊着一个金素圈,小巧的戒指贴着她的胸口。
谢茗君往后靠。
胸口阵阵响,这夜太安静,她都怕被别人听到。
之后,她走出来,笑着站在冬茵面前,对着冬茵伸出了自己的手。她问:“你好,我是谢茗君,君帝集团的执行CEO谢茗君。冬翻译官,不知道我能有没有这个荣幸送你回家呢?”
第78章
夜色轻飘飘的落下,月光随手撒下的网将两个人笼罩,白茫茫的,空气里狭裹着昨天未散的湿意,把两个人都弄潮湿了。
她们并没有坐车回去,沿着马路往前走,踩着地上的枯叶,导师家住得僻静,这地儿许久见不到人影,路边的街灯也是一闪一暗。
小道两边都是树,墙上落满了爬山虎,里面窥见不到光,两个人几乎是摸着黑在往前走。
中间。
谢茗君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冬茵今天穿得休闲,上面是白衬衫,底下牛仔裤配跑鞋,不似电视那样穿西装英气逼人,月光下看还是会觉得清冷。
片刻,在月光照耀下,黑色的皮鞋,挤进了白色的跑鞋间。
冬茵被逼到了布满爬山虎的墙上,秋叶红火,似夜里盛开的烟火,一朵朵的簇拥着她。
谢茗君问:“我是谁。”
“谢茗君。”
“到底是谁?”
“谢……”
“到底。”
一声比一声强势。
冬茵说:“亲爱的。”
“再叫一声。”
“亲爱的,谢茗君。”
三年了,冬茵跟以前不一样,不会被她吓一吓就颤抖,她的声音极为镇定,很认真的在说——亲爱的,谢茗君。
是的,冬茵回来了。
“我亲爱的谢茗君。”她站直着身体,用鹰一样的眼睛去看谢茗君,像是在看谈判桌上的对立面,认真、硬气的,不容置喙、不容反驳。
在这越走越暗的林道里,谢茗君碰了碰她的嘴唇,只是简单的碰了碰,尝着她唇上的味道。
很寡淡,亲不出什么缠绵的味道。
亲完,谢茗君往前走,冬茵跟在后面,走出了漆黑的林道,前面是社区的健身中心,谢茗君把西装外套脱了搭在长椅上,让冬茵跟她一块坐。
过了一会,地面上的影子再往她这里挪,一下一下的挪,挪到她身边,地上的影子连在了一起,冬茵手搭在谢茗君的手背上。
冬茵说:“我先前看过你的采访。”
“在哪儿看的?”谢茗君问。
“杂志上,那个全球报,国际版的,酒店每天会送新报纸过来,我每天都会看。”
谢茗君回国担任CEO职位的职位不是小事,外界少不得要评价一番,谢茗君特地接过采访。
谢茗君说:“我故意的,就想着你能不能看到我……说说,你当时怎么看到报纸的。”
工作之后,冬茵养成读报的习惯,研究外媒说话的语气,顺便学一下人家的措辞。
“就是在一楼的阅读角拿的,当时从那边路过,一眼就看到了你的照片,封面上就是你。”
“当时很震惊,心脏都在震动,很痛。”
“手不用摸到胸口就能听到,砰、砰、砰砰砰的声音,感觉全世界就剩下那一张照片了。”
冬茵回忆着,声音轻轻的,“我走过去拿那本书,旁边还有两个外国人在看,她们一边看一边说你的名字,发音一点也不标准,我在旁边纠正了三次,然后她们别人问我,Issheyourfriend?我说,Yeah,she'smygirlfriend.”
冬茵站在那里把报纸看完,来回看,同事喊她上去,她把报纸拿起来卷着,一直往楼上跑,晚上趴在床上看。
冬茵说:“昨天我回去找过你,但是没看到你。”
谢茗君闭了闭眼睛,想到了昨天的狼狈,问她,“昨天,你有工作要忙吧?”
“……嗯,昨天刚刚回来,要回去开个会。”冬茵轻声说着。
昨天大雨倾盆,她被谢茗君拉住了手,那一刻,她站在雨里,僵硬了身体,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其实这些年,她以为自己一激动就说不出话的失语症早好了,可是再次看到她,还是……还是会说不出话,像个笨蛋像个弱智一样。
夜静悄悄的,她们说话很慢,一句一句的,慢慢的袒露心迹。三年未见,她们都沉稳了,面对彼此还有些放不开,都用自己的视线在看彼此,看对方有没有变,也欣赏对方的变化。
“啊。”谢茗君感叹着往后靠。
“上面有水……”冬茵伸手去挡,谢茗君的后背贴在了她的掌心里,谢茗君冲着她眨了一下眼睛,她扭头去看冬茵的手,然后把冬茵的手放在膝盖上捏了捏。
“其实,也没有怎么变,是吧?”谢茗君问。
冬茵望着她,谢茗君说:“点头啊。”
冬茵就点头,谢茗君缓缓地靠近她,将她的头发撩到了耳边,露出她的耳朵,谢茗君像是要亲她,冬茵眨着眸子,目光下移,卷而翘的睫毛扫着眼下皮肤。
“原来……我看你的时候,你是在害羞啊?”谢茗君都熟悉她这个动作了。
“你看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办,身体太僵硬了,做不出回应。”冬茵说,“你也不看别的,一直看我,我以为我自己变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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